…在圖書館的冷門區域，書架外略嫌陰暗，人不少，用書的卻是少，在一旁的凳子上、落地牆邊打盹，或是兩眼無神地走動。不知是什麼激勵，架上抽了本黑皮面燙金字 Early Scottish Chants，靠著書架哼唱起來，也不管眾人嫌惡兇惡的眼光。連哼了五首，看似簡樸的曲調不簡單；採移動的次中音記譜，最後一首還連地唱錯。書本裡左頁插圖，右頁歌譜。配上歌詞不全都讀得出，就哼哼混過去。
回到課堂，學生在一片不自然的昏黃中排排坐齊等教師也不喧鬧，好像教堂開的要理課，心目中陶冶溫良的題目，小兒也必會受陶冶而溫良恭般的一派主觀想像。搞不清這是要上什麼課，講師也沒有出現。我不是他們期待的老師，我也不期待要和他們一同上課：這些後學，哪能和我比。
出外在大街上，突然上來和我並行的，是一輛…一列法拉利紅的重機車，回頭看看得見有四五十輛，後頭顯然還跟著幾輛同樣法拉利紅的汽車是同一路的。原在我側旁的騎士加速，整個車龍也齊往前衝，轟隆轟隆的。路邊幾個老嫗說，他們是警察。或許是吧，這是在練御車術，還是在向老百姓挑戰？
道旁有家門面頗大的鐘錶行，來人腳步不很穩地手捧一大盒金珠玉鑽，正好在重排氣車隊發動時經過。我見到那人手裡一抖，盒子落了地，盒裡貴重也不免散地，店主婆娘連忙湊上前撿拾。有支錶遺落了，沒有人注意到，也看實在不甚確切。
待火紅車隊聲音漸小後，鐘錶行門口放出一塊新寫的白板：名貴手錶六折！！
「唉呦名貴的手錶在店門口掉了，哪要是幫忙找到可以打六折買走欸！」店主在門口鼓嗓廣告。…
我走進店裡，很覺寬敞，這裡頭像是傢俱行，又像佛具店，又像雜貨店，裡頭櫃檯一帶才是鐘錶。櫃檯也沒人看著，就像藥局，玻璃高矮櫃裡陳列各式商品，稍審視就看到一旁地上有枚白閃閃的手錶。我拾起來叫老闆，連叫三聲，才從後頭撇了掃帚出來。「是不是這隻」，我問。「對啊就是少這隻」，說著收銀機上很快地敲幾個鍵，61800，「應該是收進來的時候一路腳跟一直往裡踢都沒發現」，老闆說著，一邊等我付錢，把傷痕累累的名錶買下。
「不不不，我沒有要買的意思，我只是進來看到還你要找的東西。」做了件窩囊的好事，又差點下不了台，趕緊告辭。
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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